近年来,宁国灾害四起。
父皇听信国师的话,为了平息灾祸,请求神灵的庇佑,打算将我献祭给强大的蛇神夕照。
说是蛇神,其实是极为凶煞的邪魔。
毕竟哪有神仙栖居在层层黑气弥漫的万丈深渊?
据说那深渊下,堆满皑皑白骨。
而那所谓的蛇神,身量巨长无比,每逢出现,盘旋空中,足以遮天蔽日,掩盖夕照之光,伴随残血之兆。
皇兄和皇姐都极力反对。
皇兄宁衍更是在殿外长跪不起。
但父皇早已被国师洗脑,明日便要送我启程。
宁衍摸摸我的头:
「小羽别怕,今晚哥哥就带你走。」
我望着哥哥温润如玉的眉眼。
十年前,他将我从野外山林接回皇宫时,也是这么说的。
我自小就放养在外,说不受宠已是委婉,父皇对我称得上是极为厌恶。
然而宁衍从小就格外疼爱我,每当我问起为何对我这么好,他都笑着说我傻。
「你是我唯一的妹妹,不疼你疼谁?」
父皇把我打发到偏僻的宫殿,我孤身一人,他日日下了书房便来陪我。
其实我并不惧打雷下雨,可是哥哥来陪我,我就乖乖缩在被子里,比往常更能安眠。
内务府克扣我的衣食用例,哥哥狠狠罚了为首的掌事,为此引得父皇不快,将他禁足在别院,不给饭吃。
我偷偷跑去找他,别院守卫森严。
但我从小在野外摸爬滚打,翻个树上个墙轻而易举。
然而揣在怀里的干粮不小心掉了下去,我一心急便从墙头摔了下来。
腿崴得钻心疼,仍一瘸一拐献宝般将冷馒头递到哥哥手里。
「哥哥,我给你带了吃的!」
那是我当时能寻到的最好的吃食。
我还记得那时他的怀抱。
很暖,很紧。
但是这个怀抱,很快就不属于我了。
十年过去,哥哥从默默无名的三皇子,成为了父皇最看重的儿子。
内外都议论,哥哥继位大势已定。
哥哥生的丰神俊朗,国师的女儿徐斐颜从小就喜欢黏着他。
她告诉我,国师已经向父皇提亲,哥哥很快就会将她迎娶入门。
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噩耗,我本可以喝到哥哥的喜酒。
我强笑着安慰哥哥。
宁衍却眸色暗沉,紧紧将我拢在怀里。
「小羽,我不会娶她。也不会让你有事。」
他喃喃低语:
「我们会相守一辈子,哥哥永远保护你。」
那是当年在那个幽禁的别院,我捧着馒头他对我说的话。
我怎么会忘。
可是当晚,父皇召见了他,一旁还有国师。
我等了他一夜,他都没有出现。
直到第二天我被人换上喜服,塞进了马车。
刚进入蛇神栖居的诡异山脉,便听到四下的惊呼和惨叫。
轿帘被掀开,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。
宁衍目光浓黑,脸上还带着他人温热的血痕,鬼魅妖冶。
「小羽......我来救你了。」
我不怪他来迟,宁衍却满怀歉意。
他拉着我的手一步步朝外。
等发现不知不觉走到了悬崖边。
我才傻乎乎地问:
「哥哥,我们要去哪儿?」
我对他毫无防备。
宁衍伸出手,我便以为他要抱我。
但肩头的力道却朝着反方向,直向身后的悬崖。
他向来温润如玉的面庞闪过一丝痛苦与狠意,还有我看不懂的复杂。
「原谅哥哥。」
「与其看着你嫁给一个怪物生不如死,不如哥哥亲手给你一个痛快——」
身体急速下坠。
我这才反应过来。
原来他和父皇一样,都想让我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