驾驶室和副驾驶的两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了。

片刻之后，黎程缓缓开口说：“纪小姐，要不还是我来开吧”。

“好的” ，这下换纪舒遥答应得飞快。

从 4S 店出来的时候，天色已经暗沉下来。想着黎程又是开车送自己，又是在 4S 店跟人交涉，前前后后帮了自己不少。事情结束了各回各家总归不大好，纪舒遥就对他发出了晚饭邀约。

黎程迟疑了一下，答应了。不过说自己的车子停在中午吃饭的餐厅附近，问纪舒遥方不方便和自己一起去开车。

纪舒遥一愣，心想，这人真怪，既然开车了，为啥自己客套一下要送他回家的时候他不说呢？

不过她也不是傻子，大家都是成年人。纪舒遥相信任何的非自然的接触靠近都是有原因的。她心里盘算了半天，大概推算出了几种可能：

1.他看上吴俞了，但知道吴俞有男朋友，希望自己当个助攻。

2.他看上自己了。

3.他确实闲得无聊，打发时间。

可他下午在 4S 店的时候还打了两个超长的工作电话，实在不像是闲得无聊。要说第一次偶然见面他就对自己一见钟情，也很无厘头，他并不像这么轻率的人。捣鼓来捣鼓去，她还是觉得第一种情况可能性更大些。

“想什么呢”，黎程看着纪舒遥吃饭时心不在焉的样子。

他常常能从纪舒遥身上看到穆栀的影子，笑起来弯弯的眼睛，坐车时看向窗外发呆的表情，甚至是吃饭的时候盘子边围的那一圈纸巾团。

他曾经调笑过穆栀吃一次饭要用掉一盒抽纸，开个抽纸厂都不够她用的。穆栀嘻嘻哈哈说那就开两个。

纪舒遥干脆直接大大方方地问：“黎程，你是不是看上吴俞了，才拉拢我想让我帮帮你”。

黎程不知道她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，但又想想自己确实也没什么接近她的理由。

勾起嘴角笑了笑，含糊得“唔”了一声，不置可否。

纪舒遥松了口气，落实这份靠近与自己无关。又忍不住说“可是今天她车里的应该是她男朋友吧”

“你说她那个小男友吗”，黎程仿佛丝毫没把那人看在眼里的表情，笑看着纪舒遥，“你觉得他们会在一起多久呢？”

她哑然。纪舒遥知道吴俞家庭条件优越，也能看得出来和吴俞相亲的黎程绝非凡品。而吴俞那个小男友，今天撞车后仓皇无错的样子，确实只是个没经历过什么事情会露怯的大男孩。没什么可比性，她相信只要黎程肯用心，过不了多久那小男生就会落荒而逃。

纪舒遥没讲话，啧啧了两声，给了黎程一个“哦厉害哦”的眼神，跟他碰了个杯，一饮而尽。

接下来的饭局倒是相谈甚欢，但黎程总能看到纪舒遥盈盈笑意后，转瞬而逝的一丝怅然。

晚饭后，黎程把纪舒遥送到小区门口。她推说小区里车多拥挤，不让黎程送进去。那是本市的一个还算高档的小区，早期住在里面的都是些经济条件不错的人。只是有些年头了，管理也逐渐松散。

黎程没有坚持把车开进去，但看着小区里路灯零落昏暗，便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，要步行送她进去。纪舒遥觉得再推辞显得自己有些忸怩，也没再推辞。

两人并排而行，还是稍微保持了些距离，怕场面过于安静，纪舒遥硬是扯出了些话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。

终于再上个台阶就到楼门口了，她暗暗松了口气。

偏偏楼梯两旁的路灯坏了，纪舒遥近视得厉害，又习惯不戴透视。夜色暗沉，窃听在包里也懒得掏出来照亮，于是每一步都盯着脚下，走的小心翼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