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墨寻没说话。

他低头摸了摸发缝，有湿粘的血迹。

宋父完全没注意到，气急败坏的训斥：“这就是我教你的家教吗？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动手！”

宋墨寻脸色发白。

他仰着头，“如果我说我没有，你信吗？”

“你们信吗？”

沈雪霏的声音很冷，“宋墨寻，不要整日撒谎成性，我们大家有目共睹。”

仿佛是在提醒，这时候不应该嘴硬，而是好好道歉。

宋墨寻低低笑了。

他看向那个一边哭，还一边偷瞄这里的孩子，“好，那就是我打了他。”

反正也不会有人相信自己。

宋父气急，猛地扬起手。

沈雪霏连忙拦住。

宋墨寻知道，她只是担心心脏受损。

手术的日期定下来后，他不能有任何闪失。

沈雪霏将暴怒的宋父推出去，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小宁，还有宋墨寻。

沈雪霏冷着脸：“只是几张纸而已，你怎么这么没分寸，至于吗？”

宋墨寻身体一震。

几张纸而已？

那是他的作品，是他的心血，是他为之热爱的东西！

在沈雪霏嘴里，竟然只是几张纸而已。

宋墨寻突然觉得可笑，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泪，原来他在这些人心里，就是如此不值一提的位置。

宋墨寻捂住胸口，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疼痛。

原来伤心到极致，是真的会心痛。

沈雪霏见状脸色微变，连忙扶住他，“你怎么了？别激动，深呼吸，这点小事而已至于吗，大不了不提了。”

“深呼吸，我让你深呼吸！”

宋墨寻再也受不了，狠狠推开她，呵斥：“滚！”

“都给我滚！”

沈雪霏不敢再刺激他，转身离去。

只是脸色十分难看。

当天晚上，他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。

沈雪霏就带来了通知：“手术日期定在十天后。”

宋墨寻没什么反应。

沈雪霏继续说：“原本想等你病好的，但是你太不配合了，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不安定，十天后是最好的日期。”

宋墨寻依旧只是平静的点头，仿佛接受了一切。

沈雪霏脸色有所缓解，沉默了一会道：“手术我亲自主刀，注射麻醉后，你不会疼的。”

宋墨寻听出她语气里难得的照顾。

他抬头，露出一张虚弱苍白的脸，“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？”

沈雪霏说不出话。

宋墨寻如今已经很瘦了，脸颊凹陷，嘴唇苍白。

他躺在床上，眼睛里带着最后一点点不甘心，“沈雪霏，你有没有想过，万一手术后我真的会死呢？”

沈雪霏动作一震。

她僵在原地，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慌。

但很快，沈雪霏又冷静下来，理智的说：“事实已经验证过，任务没完成之前，你不会真的死，所以不用说这种话来骗我。”

宋墨寻眼底那点不甘心彻底消散，慢慢灰暗。

这是他最后一次努力了。

沈雪霏，这个世界上没有明知自己的真心被践踏，依旧傻傻捧着一颗心奉献的傻子。

至少他不是。

以后，宋墨寻这个人，会彻底消失在你的生命里。

病房里，无声的寂静。

沈雪霏看着他眼角的泪花，心口处竟也长出密密麻麻的疼。

但很快，这股疼痛感又被她压下去，理智告诉她这只是暂时的。

等手术做完，一切都会过去，到时候她会好好补偿宋墨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