答案成绩出来那天,苏漓拿到了目标大学的录取通知书。
当时的薄琛,已经成功拿到国外某顶尖学府的offer,即将远赴国外研读硕士学位。
至于薄倾,无论是在高中还是大学,仍然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。
大人们都很开心,奖励他们去兰卡威度假半个月。
没了管束,他们仨玩得没心没肺。
海钓、游泳、冲浪,什么都玩,一个个晒得跟泥鳅似的。
意外就发生在那个夏日的午后。
阳光炽烈,海面上波光粼粼。
苏漓想学冲浪,薄琛欣然应允。
也不知道薄倾哪根筋不对,满脸的不开心,自己回房间去了。
苏漓直纳闷,“薄琛哥哥,薄倾是不是在生气?”
薄琛笑着打趣,“别理他,那小子就是个幼稚鬼。”
学到中途,突然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呼救声。
“救命……救救我……”
一个金发小男孩的脑袋时而露出海面,时而又被水淹没,
情况十分危急。
苏漓心头咯噔一跳,指着那团水花,说:“薄琛哥哥,快看!那个小男孩儿好像溺水了。”
正值正午,那片沙滩上没什么人,海上救生员也午休了。
苏漓没想太多,急着去救人,胳膊却被薄琛拽住。
“我去,你先到岸上等着。”
薄琛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海里。
他迅速游向小男孩,一把抓住他的手臂,将他拉出水面,用尽全力将他往岸上拖。
然而,小男孩似乎受到了惊吓,不停地挣扎着,这让薄琛的救援变得异常艰难。
他的身体在水中不断地起伏,每一次划水都显得格外吃力。
小男孩儿扑腾得厉害,最后一下,一脚踹在薄琛的腹部。
他闷闷的哼了一声,却并未放弃,拼力将小男孩儿往岸边拖。
苏漓眼看着这一幕,急切地游过来接应,拖着小男孩儿往岸上游。
好不容易到了岸边,苏漓松了一口气。
回头看去,薄琛却没了人影。
她慌了,“薄琛哥哥,哥哥……薄琛哥哥……”
可无论她怎么呼喊,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。
听到消息的薄倾着急赶来,纵身跃入海里。
但找了一遍又一遍,仍旧找不到他大哥。
救援队在两个小时后赶到,将整片海域围了起来,搜救工作连夜进行。
直到第三天傍晚,救援队通知薄家,找到了薄琛的尸体。
薄父薄母赶到了兰卡威,见到薄琛的尸体后,当场晕厥。
苏漓哆嗦着身体,意识沉沉,连痛觉都感受不到了。
眼前仿佛还是薄琛毫不犹豫地跃入水里的那一幕。
时间,仿佛在那一刻定格,注定了她和薄家的结局。
之后的许多年,每当苏漓回想起那一幕,都恨不得时间可以倒退。
那样的话,她就能阻止薄琛跳入海里救人,他就不会被大海无情地吞噬。
苏漓无声地落着泪。
而薄倾的哭声,尤其漫长而惨烈。
那是苏漓第一次见薄倾哭,也是唯一的一次。
离开兰卡威,带着薄琛遗体回国的前一天,薄倾将一封信交到苏漓手中。
“这是在我大哥的行李箱里找到的,封面写着你的名字。”
她怔愣地接过来。
等他转身离开,苏漓这才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。
缓缓展开,线条流畅又不失俊逸的字迹映入她的眼帘——
“苏漓,当你看到这封信时,或许我已经在去往M国留学的路上。
之前,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写下这封信。但最终,我还是选择在离开之前,不留下遗憾……
我喜欢你,在我们相遇的第一次。我曾试图用各种方式让你看到我,可我知道,你的眼里只有薄倾……
不瞒你说,我曾一度嫉妒我这个亲弟tຊ弟,想着当初如果你选的是我该多好,可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……
现在我要离开了,我祝福你和薄倾。以后你们要好好的,可别再让我当和事佬了……”
当她看完这封信时,已经哭成了泪人儿。
难以想象,薄琛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写这封信的。
苏漓只觉得心痛无比。
怎么也没想到,他的离开竟是永远的离别。
他的人生,也永远定格在了二十二岁。
薄夫人醒来后,第一时间冲向她,重重地扇了她一耳光。
“都怪你!要不是你非要去救那个小男孩儿,薄倾就不会跳下海。”
“他前一天还在发烧啊……怪你,都怪你!扫把星!我们薄家是造了什么孽哦……”
“我的琛儿,他可是未来的泳坛之星,琛儿……”
薄夫人哭得撕心裂肺,再次晕厥过去。
苏漓僵在原地,久久无法回神。
原来,薄琛哥哥发烧了?
难怪,他会体力不支……
心痛得无以复加,苏漓悔不当初。
泪水汹涌而出,哭得昏天黑地。
恍惚中听到有个人的声音在耳侧呼喊,“苏漓,醒醒。”
那人焦虑的声音似乎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。
“苏漓,苏漓,你醒醒。别哭了,苏漓,快醒醒!”
她感受到了身体的晃动,还有脸颊上轻微的疼痛。
是谁在打她?
睁开刺痛湿润的双眸后,她看见一双熟悉幽深的眼睛。
那里面,写满了担忧。
……
见苏漓终于醒来,顾怀哲轻舒了一口气,依然舍不得放手。
“到底梦到什么了?竟然会哭成这副鬼样子?”
顾怀哲皱起眉头,伸手拂开贴在她脸颊上的湿发,替她擦干了眼泪。
苏漓还未回神,一时间分不清眼前是梦境还是现实。
她转动眼眸,看了看四周。
当目光触及到病房里白色的床单,白色的石墙,各种医疗器材,以及鼻息间闻到一股强烈的消毒水味时,她彻底清醒了。
她做梦了。
梦境那样真实,她都快分不清究竟是梦境,还是现实了。
她赶紧伸手抹了抹脸,却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实。
顾怀哲什么时候来的?
还有,他那双手捧着她的脸磨蹭什么?
他看上去很担心她的模样……
“顾大哥,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
苏漓抗拒地推开他,并往后退了退,试图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。
意识到自己失态了,顾怀哲赶紧松了手。
“来了一会儿了,看你像是在做梦,又哭又喊的,这才把你叫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