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爷爷病入膏肓的时候,二叔带着堂妹回来了。
打着尽孝的名头要霸占爸爸给我装修好的婚房。
他们都以为唯唯诺诺的我爸,还像多年前一样任人欺负。
可惜了,这个家里,我爸才是狠角色。
爸爸在看见二叔和堂妹的时候。
平静的眼里,散发出只有我才看得懂的兴奋。
1
爷爷被医院宣告时日无多的时候,离家多年的二叔带着堂妹回来了。
二叔紧紧握着爷爷的手,跪在病床边,自责又痛苦:“爸,都怪我不好,这些年忙着在外工作,没能给您尽孝。”
“您放心,我这次和小茹一起,尽心伺候您,也让大哥和小茉松快松快。”
“是啊,爷爷,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好好陪陪您的,我会做菜,您看想吃什么尽管和我说哦。”
可惜啊,爷爷就是想吃也说不出来话了。
堂妹又对着我和爸爸,深深鞠躬:“大伯,姐姐,这些年,辛苦你们了。”
爷爷听着这违心的话,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下,慢慢将手从二叔手里抽了出来,看都不看堂妹一眼,将头别到一边,闭眼假寐。
呵呵......真是迟来的孝心不值钱,我很想怼两句,这些年都上哪里去了,这人都要没了,才知道回来露脸。
尽孝是假,回来抢家产是真的吧。
看见我和爸爸半天也没有说话,又看见我毫无温度的眼神,堂妹微微弯曲的腰板渐渐抬起,躲到了二叔背后。
小声嘀咕:“爸爸,姐姐和大伯是不是不原谅我们?”
“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年抢了她优秀毕业生的名额?可我真的很需要用这个荣耀去胜心集团上班啊。”
“那也是家族里的荣耀呀,呜呜呜......”
我和爸爸一句话未说,父女俩倒是先唱上双簧了。
“没事,你大伯心最好了,也最疼你,再说了,孔融让梨,你姐姐不会和你计较的。”
我忍不住翻个白眼。
“是让吗?那不就是明晃晃地抢嘛,现在又来委屈什么,是城里混不下去了吗?回来装可怜。”
爸爸轻轻摁了下我肩膀,触及他深邃的双眼,我心里一定。
爸爸淡淡地开口:“回来就好,爸也想你们呢,常常念叨。”
“这**来打算住几天?”
当初,堂妹私下找了老师,说我愿放弃优秀毕业生的名额,**给她,东窗事发,被爷爷知道后,命令二叔将老宅的一半产权转给了我爸。
如今,他们可没有地方住。
爷爷不允许,我也不会同意的。
二叔擦了一把脸上的泪,一副任人安排的表情。
看着爷爷道:“陪爸爸待几天,住哪里,大哥说了算就是了。”
从我的角度看过去,爸爸的脸颊很细微地跳动了一下。
果然,二叔在看见爸爸给安排的住所的时候,脸瞬间黑了。
“哥,亲兄弟多年不见,让我住猪圈,说不过去吧。”
“我是回来给爸尽孝的,住哪里都能忍忍。”
“可小茹,你的亲侄女,住这里恐怕不合适吧。”
二叔抱着手臂,虎视眈眈地看着瘦小的爸爸。
“二叔,这不是猪棚,这是咱们家的客房呀。”
话音刚落,堂妹就捂着脸抽噎了起来。
“姐姐,我知道对不起你,可你也不用这么羞辱我们吧,改造过的猪棚,也依旧是牲口住的,怎么能住人啊。”
我盯着堂妹笑了,一拍脑袋:“哎呀,瞧我这个记性,你说得对,畜生就是畜生,哪里能住人住的哦。”
爸爸在身后唤我:“小茉,怎么跟妹妹说话呢?爸爸没有本事,你的将来还得仰仗二叔一家呢。”
“小茹,你别生气。”
“你看看,你想住哪里?我马上去给你收拾出来。”
堂妹纤细的手指往我婚房的方向一指:“就住姐姐这屋吧,我也沾沾喜气。”
2
我们这里的习俗,准嫁娘的新房要在吉日吉时才打开。
堂妹在这里生活多年不会不懂,她只是想看我们,看不惯她,又干不掉她的无奈。
二叔也点点头:“对对对,妹妹给姐姐增加点人气,这屋子以后住人就人丁兴旺了。”
爸爸眯着双眼笑了,从包里掏出钥匙递给二叔。
“行,就依你,来者是客嘛。”
二叔原本得意的脸上瞬间裂开了一条缝隙,正要发作,可爸爸已经走远了。
爷爷从医院被接回来后,也安置在了老宅中。
一身的家居服丝毫看不出他已经是个时日无多的老人。
而我的堂妹,每日围绕着爷爷,试图博得好感。
我站在二楼的阳台看着不远处的湿地公园,这里不仅风景美,还是未来做民宿的地方。
堂妹和二叔,打得真是好主意。
“姐姐,我在厨房给爷爷炖了汤,你帮我端一下吧。”
我还未拒绝就被拉到了厨房。
一把甩开堂妹的手:“又想耍什么花招?”
堂妹笑意盈盈,只是眼底毫无温度。
“姐,只要是你有的,我都想要哎,你是给还是不给哦?”
“哦......你不给也没事,哈哈哈......”
说完一把掀了正在炖的汤锅,掐红了自己的手臂。
“啊......姐姐,我知道你看不惯我,不喜欢我,可这是我给爷爷做的,是我的心意,你怎么能这样啊?”
堂妹的惊呼和哭泣声引来了二叔:“我就知道你会欺负小茹,这样的家教可不是我们家该有的......”
他扶着堂妹,心疼道:“你看看,烫成什么样了。”
说着就要来打我,我往后一退,正好退到了爸爸怀里。
“受伤了是吧,来,大伯给你上个药。”
“呜呜呜......”
“乖孩子,别哭了,想必你姐姐不是故意的,大伯替她给你赔罪。”
我从低头上药的爸爸眼里,捕捉到了一丝冰冷的寒光,转瞬即逝。
爸爸还和从前一样,即使受了委屈也不去辩驳,温润和气的性子在有些人看来就是懦弱:“不敢闹事”。
只有我知道,腹黑的爸爸不会就这么算了的。
转天二叔和堂妹路过正装修的西厢房的时候,得意地低语,这就是她们的囊中之物。
却不留神头顶掉落一块砖头,直冲堂妹的脑门。
二叔一把推开堂妹,自己当了肉垫,砖块擦着耳朵结结实实砸在了二叔的肩膀上。
“哎呀,老二,你怎么上这儿来了?有事没有?”
“这个西厢房,我请来的大师说了,八字和它相冲的,最好先不过来,否则有血光之灾啊。”
爸爸一脸担忧地赶来,脚下的步子却不急不慌。
二叔捂着肩膀,皱着眉头瞅着老爸:“你怎么不早说。”
都是农村人,骨子里改不了迷信风水的事。
这里是做民宿最好的位置,能做个湖景房。
可有钱赚,也要有命花,二叔,恐怕没有这个命。
二叔没有事,可堂妹起身的时候痛到惊呼:“我的脚,哎哟。”
“嗯,像是扭到了,得好好休息。”
这下,看你还能四处乱转想坏主意吗?
爸爸朝楼顶看了一眼松动的砖块,眼底有着隐隐的笑意,很快又抹去。
“我去请工匠回来检修,再砸脑袋上就不好了。”
转身的爸爸脸上的冷笑和阴鹜,是二叔不曾见过的样子,他以为的一切,不过是水中月。
在这个家里,没有一个人会让他如意的。
进不了厢房,堂妹又出馊主意央求爸爸:“我许久不见姐姐,想好好叙叙旧,让她陪陪我吧。”
以为困住了我,就能让二叔暗中寻找想要的东西了?
真是痴人说梦。
3
“这水太烫了。”
“这汤太咸了。”
我过来不到五分钟,就被指使得团团转。
我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堂妹:“怎么,就这点伎俩?”
堂妹喝笑一声:“姐,看不惯我,又拿不下我的滋味好受不?”
“没办法啊,我有的是人宠,连你亲生的爹都不站在你这边,你活着真够多余的。”
爸爸适时地从身后闪出,在门口对堂妹道:“小茹啊,今晚是你姐姐的夫家要过来吃饭,你看你这脚,我让你姐姐给你端一碗回房间吧,也走不了路哎。”
堂妹一听,这大场面哪能少了自己啊。
直起身急切道:“不用,不用,大伯,我让我爸背我出去就好了。姐姐的好日子,要一家人齐整呢。”
堂妹的眼里酝酿着算计的光,爸爸了然一笑:“行,就依你吧。”李墨是个内敛不多话的人,宴席上很害羞,都不敢看我。
二叔一看,和堂妹对视一眼。
堂妹眼珠子一转:“未来的***,你娶了我姐,真是好福气啊。”
“我姐可能干呢,身体又好,将来肯定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。”
李墨更加害羞地低头,公婆都期待地看着我。
这种话,让一个小姑娘说出来调侃,很不合适。
但二叔没有制止,爸爸也只是含笑地看着。
“说来,小茉的妈妈都快离开二十年了啊,日子真快,我都快想不起她长什么样了。”
二叔一脸惋惜,爸爸的脸色却渐渐沉下去了。
“小茉妈妈那种病,也不知道会不会遗传,要是传给了孩子就不好了。”
“老二,你喝多了。”爸爸呵斥道。
二叔要是有眼力,就会闭嘴。
可惜他不会。
“子女结婚是大事,这没有父母在,也是遗憾得很。”
李墨一家都知道我的情况,看气氛渐渐冷下去,忙打圆场。
“亲家公一个人当爹又当妈多年,才养出这么好的女儿,您费心了,来,咱俩喝一个。”
公公端起酒杯给爸爸敬酒。
二叔见没人搭理他的话茬,自讨了个没趣。
“今天把两家人聚在一起,是想告诉大家一个事。”
“小茉,要有新妈妈了,婚礼上的礼数,一应由她来料理。”
二叔玩味地笑道:“哥,你别是为了凑数,不知道哪里寻来的人,也叫我们见见呀。”
爸爸含笑地看过去:“就知道你心疼侄女,最心急了。”
爸爸抬起手表看了看:“时间差不多了,估计快到了吧。”
话音刚落,门外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。
大家翘首望去,都想知道我这个神秘的新妈是个何方人物。
二叔和堂妹眼里都是看好戏的模样。
我朝爸爸看了一眼,满是询问。
他递过来一个让我心安的眼神。
也是,我的爸爸,可不是看起来那么良善,这“不速之客”,大概就是为了二叔父女俩“量身打造”的。
果然,看见那穿着得体的旗袍进门来的时候,二叔和堂妹纷纷站起身,满目震惊,过后又是愤怒。
那妇人,看起来像极了我那受不住二叔的家暴,失踪多年的二婶。
“给大家介绍一下,这是我的媳妇儿方云。”
“老二,你得称呼一声,二嫂。”
4
二叔绕过餐桌,一把扯住方云的手臂,愤怒道:“老子还没有死呢,你就想改嫁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