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凝撑起身,看着简陋的窗框,眸子危险地眯起。
“还真是懈怠了,让人算计成这样。”
她赤着足踩在地上,白皙的小腿在月光下泛着光。
眸子微动,一只兔耳长尾的白毛小兽沿着她的小腿攀升而上,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。
还好,她的本命圣兽白霜还在。
她本为圣天族圣女,继承了父母的御兽之能,是钦定的下届族长。
可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,却害死了她的父母,还想将她也一起处理了。
她爆发元能结果了领头的几个,却被冲击得丧失了记忆,被个贪心的男人卖到这家做童养媳!
想到白日里自己的行为,商凝只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冲击得疯了。
不管如何,回族里主持大事才是头等之事!
商凝隐去眸中泛起的金光,像一只轻巧的小鹿,悄然消失在了夜色中。
跟着记忆寻找回族的路上,天慢慢的亮了起来,突然商凝眼前开始恍惚不清。
糟了!随即晕了过去。
一会,一双清澈懵懂的眼眸睁开。
“这里是哪里?夫君不要我了吗?不行,我得回去。”
翌日一早,一夜未归的顾昀推开房门,却没有见到那个乖巧粘人的小东西。
走了?
也是,一看就不是穷苦人家的女儿,怎么可能呆的住。走就走了还省得麻烦。
他随手拍开一个酒坛子,又喝了一口,无趣地丢到一旁。
左右也喝不醉,没劲儿。
鬼使神差地,他的眼前闪过了那张纯真的小脸。
这么小个女娃自己跑出去能活吗?
顾昀烦躁地挠了挠鸟巢似的头发,骂骂咧咧地踢了一脚床脚。
妈的,看来他真是喝醉了!
他不管不顾地推开门,挨个角落找了起来。
顾昀找到商凝的时候,商凝正蜷缩在一个稻草堆里。
她赤着的脚上满是泥土,藕段似的小腿上也添了不少细细密密的擦伤,像是走了很远的路。
顾昀皱了皱眉,心中有些不悦。
之前还怎么都不愿意走,不过是一晚上的功夫,这小丫头就变卦了?
既然想离开,那就让她在这待着吧!
顾昀正要离去,沉睡着的小东西就动了动,懵懂地睁开了眼,呢喃出一声软糯的“夫君”。
他停住了脚步,抿了抿唇,还是认命地俯下身,将她抱了起来。
她迷茫的眸子在看到顾昀的瞬间睁得溜圆,脏兮兮的小脸上露出两个酒窝,献宝似地将合着的掌心摊开。
“给夫君,这是小白霜。”
兔耳白毛小兽正蜷缩在她的掌心上,看着顾昀那张冷硬的脸瑟瑟发抖。
顾昀怔了怔,眉头蹙起。
她就是为了追这玩意?一只兔子?
他把小兔子提溜起来左右看了看,确定没有危险又放了回去。
“你自己养着吧。”
商凝舔了舔干涸的小唇,乖巧地点点头,把小兔子塞进衣服里,紧紧搂住了他的脖颈。
顾昀有些不耐,不太喜欢与人如此,但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。
“凝儿会给夫君弄来很多好吃的,我很有用,不要丢下凝儿。”
顾昀身子一顿,随即嗤笑:“放心,我还养得起你个小东西,别想那么多!”
两人一齐回家时,程秀云正在院里择豆角。
看见商凝那细腻的肌肤上的伤痕,程秀云被吓了一跳,连忙上前:“老五,怎么了这是?”
顾昀眉头紧蹙,不耐烦地开口:“你少管。”
程秀云顿了顿,脸上露出哀色。
“老五,我知道你烦娘,但是这丫头还这么小,万一留下疤就不好了,还是让娘看看吧。”
顾昀一顿,感受着颈间喷洒的温热呼吸,还是点了点头。
程秀云去拿了些草药来,捣碎了细细涂抹在商凝的伤口上。
商凝一直紧紧抱着顾昀的脖颈,一刻也不肯松手。
程秀云看着她的模样叹了口气:“老五啊,一直这样也不是回事,不如把她送去官府吧?”
商凝猛地瞪圆了眼,狠狠摇了摇头:“凝儿哪儿都不去!”
她嗖地缩回腿,作势就要跑走:“你是坏人,要把夫君抢走!”
顾昀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小丫头,把她按在板凳上涂药。
“她一个脑子不好的孤女,长得又这么水灵,把她送到官府干什么,再被卖一遍吗?”
想到那脑满肠肥的县令,顾昀就是一阵厌恶,“我养着她便是,不花你的钱。”
程秀云愣了愣,讪讪地说:“娘不是那个意思......”
看着药也擦完了,顾昀一声不吭,抱着商凝就回了房。
商凝被放在床上没多久,就按耐不住地左右看了起来。
顾昀在旁边擦着刀,任由她自己玩。
“这个,凝儿也会读!”
脆生生的少女音响起,顾昀下意识抬头,正看见商凝手里攒着一本书卷。
顾昀眸子猛地一敛,上前一把抢走了小丫头正在看的书,声音也提高了些许。
“别看!”
该死,他分明都烧了,怎么还落了一本!
被吼的商凝也不害怕,无辜地眨眨眼,拽了拽顾昀的衣角。
“为什么不能看,夫君是不是看不懂?凝儿可以帮你读。”
顾昀嗤笑一声:“看不懂?当年老子可是被说要当解元的,要不是因为......”
他顿了顿,脸上的神色垮了下去,冷漠地结束了话题。
“你少管,反正别看。”
商凝却不像以前一样乖顺,而是攀着他的手臂,去抢他手里的书。
顾昀没在意这小猫崽一样的反抗,正要嘲笑,却发现手里已经空空如也。
什么时候被抢去的!
他错愕地张了张嘴,正要开口,就看到商凝翻开了泛黄的书页,流利地念了出来。
“君子素其位而行,不愿乎其外......”
顾昀怔了怔,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的会念书。
商凝把书摊开放在膝盖上,微微垂着头。
她原本的衣服早就烂得不能穿了,现在身上的是顾昀姐姐出嫁前的衣服,套在纤细的身材上略显宽松。
商凝读了一页,却蹙起了小眉头。
“我......我不记得是什么意思了。”
她隐隐约约记得,自己之前就经常给小白霜讲书里的故事,但是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啦。
看着她困扰的小模样,顾昀轻笑出声。
“哼,还是我来给你讲讲吧。”
程秀云不放心地犹豫了半天,还是决定进门看看去,就看到自家儿子正盘腿坐在炕上,手里还拿着早已被他焚烧殆尽的书本。
那个捡来的“儿媳妇”就依偎在他身边,眼睛亮亮的,看上去格外温馨。
程秀云动了动唇,最后还是默默退了出去。
看到这个场景,程秀云泪浸湿了眼眶,擦了擦眼角的泪水,自从老五从牢里出来后就将自己的书全烧了,还发誓再也不念书,后来就整日喝酒,怎么说都不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