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有新的系统派单，请注意查看！”……“您有新的系统派单，请注意查看！”许文渊行色匆匆的下楼。戴口罩。系安全帽。又扶了扶已经老旧黑框眼镜。这才举起胸前手机，乐呵道：“大早上的连派两单，嘿，万恶系统终于良心发现了。”“城中村79—11、文星路147号601……难找，还要爬七楼，妈的，草率了！”两个地址。不同方向。路程远忍了！还全处在海都市老城区。那地儿，门牌号东一茬西一茬，毫无规律可言，如同迷宫。别说刚入行一个多月的小萌新。就算老鸟，看到都要搜肚刮肠后再骂娘！就在昨晚，城中村一个订单由于找不到地址，顾客电话又死活不接，导致超时半小时。进而，另两单也严重超时。结果一赔三，九单白忙活。骂骂咧咧的，许文渊加快脚步，推开底层半锈防盗门，扬起手中遥控器，然后……他傻了眼。熟悉的“嘀嘀”解锁声呢？“难道昨晚被大雨淋迷糊，回家太晚，忘了上锁，不应该呀。”许文渊茫然抬眼看去，楼前狭窄过道中轴线上，塞满各式电瓶车和自行车。有的座垫开裂，用简易塑料袋包裹。有的缺少一边后视镜。更多的，车体分布锈迹。唯独，不见那个大红色崭新身影。下意识的，他手中遥控器按了又按，目光左右反复搜索。额头冷汗越聚越多。“车呢？我的车呢……”他脸色惨变，脚步越走越快，发疯般冲了出去。沿着过道，他如无头苍蝇般跑来跑去，反复寻找。之后，又绕过楼角，跑向其他楼。“没有，没有……还是没有……”他喘气如牛，脚下不停，直到胸口胀疼，才拖着沉重步伐踱向起始点。回到大门口，他双股颤颤，脚下一软，瘫在潮湿地板上。“电动车外卖平台担保，还有2700没还，房租还有7天又要交了……”他六神无主，抬头望向阴抑天空。海都九月，温度尚佳，却叫他心底发寒。连打冷战。抖个不停！仿佛傻了一般，他就这么瘫坐在地。任由汗水湿了脸庞，沿着脸颊滴滴答答往下落。一动不动！终于，有一位关注许久的老大妈走上前来，轻声问道：“小伙子，你是不是电瓶车被偷啦？”“是……应该是没了。”许文渊闻声扭头，强挤一丝笑容。“那赶紧报警，赶紧。”不等回答，对面逗鸟大爷搭腔：“没用的，附近小区最近连续被盗多辆电瓶车，包括后面的小李，他家里头可有人在派出所上班的嘞。可是，过去这么久，也没丝毫消息。小伙子，你是不是粗心大意，忘记开报警器？尤其新车，更要加把锁才是。”“对的呀，你看周围，好多人连没人要的破车都加锁了。”“是……是的，我估计没开。”许文渊苦笑着，踉跄站起。“小伙子，不要灰心，年轻人机会多的是，看开点。不过报警还是要报的，没准回头真能找回来。”老大妈慈眉善目的安慰。许文渊心中一暖，鞠躬道：“谢……谢谢阿姨，我会的。”说完，他转身走进大门，边上楼边哆哆嗦嗦的掏烟。打火机啪啪啪，连打三次，才把烟点上。猛吸几口，他一口气没上来，直咳嗽，感觉往日嘴里这赛神仙的味道变了。又呛又苦。好苦！刚进房门，有电话打来。刚接通，那头尖锐女声就披头盖脸道：“许文渊，时间马上到了，你怎么还没去取餐，这是远单，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够配送，你到底怎么回事？”“对……对不起，我电动车被盗了……”这女人是站点调度员，手握调动后台订单大权，好单破单，有单没单，几乎全捏她手上。她为人尖酸刻薄，又是个看脸下菜的LSP，平日里没少刁难许文渊。“呵，昨晚最后三单被重罚，今早配送车辆就被盗？许文渊，你也奔四的人了，你说这话，难道不觉得幼稚吗？如果不想干了，可以直说。现在大环境不好，骑手僧多肉少的情况，你应该也清楚。”“我……我没闹情绪，车子真……真的被偷了，刚才一直在找，如果不信，我过会儿把报……报……报警记录发给你。”许文渊急了眼，粗起脖子，大吼起来。“那……行吧，请稍候报备相关资料。不过，公司有公司的章程，就算不是恶意拒送，你现在这种情况，性质也比超时严重，我尽量帮你协调，希望能少赔一些吧。”“好！”不等人家回答，许文渊直接挂断电话，因为……送外卖这条路断了！附近小区小电驴被盗，他早有耳闻。若非二手车续航能力不行，故障率太高，让人时刻提心吊胆，他也不可能花5700去买新车。想把车子找回来，只能指望小区有限的几个古董级监控。那感人分辨率，除了拍些灵异级图像。根本没啥卵用！想继续送外卖，只能再买一辆六电池以上的新车。又要，另一个5700。老妈年过六十，还在老家给人做居家保姆，虽说主人家管吃管住，老妈开销极小，有点存款。但身为人子，再丧尽天良，也不可能开口跟她要这种受尽委屈的血汗钱。真要这么丧尽天良，许文渊断定自己要么已经进去。要么，早就雪茄美酒，夜夜当新郎！再退一步，真跟老妈开口要钱买车呢？谁又能保证不会再被天杀的小贼盯上？因为，许文渊十分确定昨晚有锁车。再晚再累，也不可能忘了锁车。那是，穷人的肌肉记忆。所以，靠外卖谋生的路子，已经断了。“难道听老妈的，回老家吗？”“没学历没特长没靠山，回老家，又能强到哪去……果然，少壮不努力，老大徒悲伤啊，呵……呵呵！”许文渊自嘲而笑。收拾心情，打去报警电话。线上登记身份及车辆相关信息。回执发给调度员。两个订单，按餐费加价赔掉。此事算是暂告一段落！“余额293，还小电驴本月分期都差7块，还有房租……”许文渊身处卫生间，望着镜中自己。脸庞黝黑，胡子拉茬，双眼空洞，如行尸走肉。不知什么时候，两边眼角竟然覆盖上淡淡老年斑。自己，都快认不出自己了。顿时间，他悲从心来，无助的滑坐墙角，双手抱膝，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。哭的，像个被抢走棒棒糖的孩子！“啪！”打火机划动声突然响起。不知何时，一个大美女出现在门口。她秀发高挽，凤眸琼鼻，润唇冰肌，以一手托肘，一腿微曲的慵懒姿态斜倚在门框上。一身轻薄连体睡衣贴身滑落，尽显没半丝赘肉的绝美身体。最关键的是，这睡衣是开襟的。左腿微曲下……许文渊顺着让人短寿的莹白大长腿往上看去。顿时忘了悲伤。妹子，请自重。哥是老实人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