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板家里出事,酒楼被转手给了别人。
接手的是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,他初来酒楼时就紧盯我不放,他看向我的眼神像是寻到猎物一般,油腻恶心。
但为了银子,我也只能无视装作不在意。
可我没想到,我的无视竟然换来了男人的变本加厉。
在他第九次咸猪手加对我语言骚扰,我决定离开酒楼,换个去处。
我去找他要银子,这男人却色心大发,不达目的不放弃。
他将我抵在厨房墙角,里面的人早就被他打发出去。
任凭我呼唤也没人答应。
眼看着男人离我越来越近,有股恶臭味钻进我鼻子,随之而来的还有恐惧。
我面色镇定,飞快地打量屋内有没有趁手的武器,却也只能摸到个大铁勺攥在手里。
他比我高了一个头,见我这样,便更加肆无忌惮地嘲笑起来。
“好啊,有骨气才玩得爽。”
污言秽语灌进我的耳朵,心跳声越来越大,好像要冲破胸膛而出。
我只能死死地握着那把大铁勺,在他伸手的那一刻狠狠地砸在他脑袋上。
大抵是没想到我真的会动手,男人捂着剧痛的头,怒火中烧,一把拽住我,将我甩在地上。
重力袭来,我头一下子就磕到地上,霎时眼冒金光。
男人肥大的身躯压在我的身上,莫大的恐惧瞬间笼罩了我。
我使出浑身的力气也挣脱不开,咬牙切齿地屈起腿,准备让他下半身都在自卑中度过。
只是有个人的动作比我还快,我根本就看不清他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。
闪着寒光的匕首猛地刺进了男人的脖颈,瞬间喷涌出的鲜血染红了我的半边脸。
我瞪大了眼,男人惊恐地捂着脖颈的模样好像静止了一样。
随后缓缓地滑倒在一边,露出了后头那个喘着粗气的人影。
是方怀归,他用自己的那把匕首杀了男人。
我怔愣了片刻,忽地从地上爬起来,方怀归后怕地看着我,手都在颤抖着。
后来他告诉我,并不是害怕杀人,而是怕他来得再晚点我就遇害了。
我飞快地夺下他手里的匕首,理了理他的衣摆,带着他从灶房后的窗户离开。
他也是从那里进来的。
从头至尾我都没有多看地上的尸体一眼,满脑子都是方怀归杀了人。
那酒楼的人一定会去报官,我们必须在官府赶到前离开这里。
也就是那个时候,我放弃了离开方怀归的念头,他为我杀了人,这份情我总是要还的。
逃跑这件事我简直是信手拈来,洗把脸,迅速地回家收拾了手里的钱财行李。
我特意让方怀归给老医师留下一封信,叫他任谁来了都要说他早就把方怀归逐出师门。
总不能牵连老人家。
一路上我都紧紧地牵着方怀归的手,混在人群里出了城。
一直到先前相遇的破庙之中,方怀归都没有出声。
我还以为他还沉浸在杀人的后怕之中,揉了揉他的脸,轻轻地抱住眼前人。
结果他浑身一怔,尚未长开的身躯逐渐放松,伸出手回抱住了我。
“姐姐。”
他闷声说着,我笑了笑,还是个孩子啊。
相处久了,我几乎都已经忘记了,当初刚见面时方怀归那股狠劲。
“以后,我们就要相依为命了。”
官府一定会贴出告示通缉我们,原先平静的生活一去不复返,我们只能走上逃亡的路。
他没有回答,只是收紧了手,将头埋在我的颈窝里。
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我,他不会离开我。
我没有看见方怀归眼中的狠厉和寒光,他下手太快,为了不吓到我只能放弃割下男人手臂的想法。
后来他向我证明了所有企图伤害我的人,都会得到应有的下场。
那之后,我们一边逃亡一边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势力,所有挡在面前的人都会被解决掉。
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方怀归会变成反派,在经过一路上的逃窜之后我明白了。
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,男女主都是富人家的孩子自然是没有经受过底层的苦楚。
我和方怀归没有背景和身份,姣好的脸就成了吸引恶意的来源,就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,为了活下去,只能杀人。
方怀归从不让我的手沾染鲜血,每次总要将手洗上好几遍才敢来见我。
他每次都心虚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,在外人面前的玉面杀神,在我面前只能缩着脖子。
我让方怀归教我武功,他犹豫了许久才答应,我追问再三,他才说是怕我受苦。
他自己寒冬腊月都要爬起来,却害怕我这个比他还要年长的人受苦。
我也要向他证明我不会成为他的拖累。
“我会永远保护姐姐。”
这是我十八岁生辰时,方怀归对我的许下的承诺。
彼时组织初具雏形,才十五岁的方怀归就有了超乎同龄人的心机和手段。
我们在江湖之上,扬善除恶,很快就有了追随他的一批人。
在众人的起哄声中,我看着面色酡红的方怀归。
他郑重其事地将那把保护了他也保护了我的匕首交到我的手上。
我知道,方怀归离不开我了。
可终究是我单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