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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电闪雷鸣,下起了倾盆大雨。
明明房间里面已经开足了暖气,可我还是因为顾淮南的话而冷得瑟瑟发抖。
即便类似的话听过千百遍,此时此刻我仍旧心如刀割。
我可以理解顾淮南恨我,可囡囡是无辜的。
他怎么能这么诅咒孩子?
泪水从我脸上滑落,我迅速的挂断的电话,害怕顾淮南听到我的哭声。
女儿听到动静从餐厅跑来厨房找我。
瞧见我的眼泪,连忙关切的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。
我摇头,“妈咪就是被辣椒呛到了。”
可是说着说着,我却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。
见状,女儿连忙扑进了我的怀里,安慰道。
“不哭不哭。”她一边说,一边从胸前的小兜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,拆开包装纸塞进我嘴里。
“妈咪,吃糖,吃完糖就不辣了。”
女儿出生后的第五天就被检查出先天性心脏病。
从此往后,我就没少带着她往医院里跑。
打针、吃药更是家常便饭的事。
打针痛、药太苦。
每次我都会都给囡囡喂一颗糖,告诉她嘴里含着糖就不会痛了。
又因为怕她吃糖太多,容易长蛀牙。
所以我给她规定一周只能吃一次糖果。
而现在,囡囡想用这一颗糖换我不掉眼泪。
看着女儿这么懂事,我心中越发酸涩。
或许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。
就算是为了女儿,我也应该和顾淮南离婚。
哄着女儿睡着后,我找律师朋友拟定了离婚协议。
车子、房子,我全都不要,净身出户。
唯一的条件就是我要带走囡囡。
朋友劝了我几句,但看我意向坚决,还是尊重了我的决定。
我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听着窗外的大雨声,毫无睡意。
凌晨,我突然听到女儿房间传来了她说梦话的声音。
她在不停的叫着“妈咪”、“妈咪”。
我进屋想给她盖盖被子,却发现女儿的浑身泛红,像是一只被煮熟的大虾。
她身体的体温更是飙到了40度。
整个人更是迷迷糊糊,连眼睛都睁不开。
意识到女儿发了高烧,我立马在家里找起了车钥匙。
准备开车送女儿去医院。
家里有两辆车,都归在顾淮南的名下。
可我找遍家中每一个角落,都找不到钥匙。
没有办法,我只好给顾淮南打去电话,询问他把钥匙放哪了。
他顿了两秒,才回道:“自己东西不放好,找不到又赖别人,德行。”
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。
等我再次打过去时,铃声显示我已被拉黑。
每一次,顾淮南总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袖手旁观。
我甚至来不及失望,又给医院打去了电话,希望他们能派一辆救护车过来。
值班的护士告诉我,因为暴雨,附近的高速公路发生了连环追尾车祸事件,医院所有的救护车都派了出去。
没办法,我又给公婆还有朋友们发去了消息,希望他们能帮帮忙。
可是这样的暴雨天,又是半夜,他们能赶过来的利率微乎其微。
家里没有雨衣,我只好拿着几个大塑料袋披在女儿的身上,然后抱着她下楼。
楼下的雨水已经漫过了我的脚踝,路上根本没有行人和车辆。
茫茫夜色中,只有几点路灯的光芒指引着方向。
我背着女儿,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马路上狂奔。
这一场高烧对于正常人而言,可能只是普通的疾病。
可对于身体孱弱的女儿,那便极有可能丧命。
女儿出生后的这五年,我基本上把她当做瓷器一样来照顾。
唯独这一次,我被顾淮南用药迷晕,导致女儿在寒冷的房间里待了十几个小时。
生平头一次,我对顾淮南生出了一股恨意。
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,就在我思绪逐渐模糊的时候,不远处突然间出现了两道光。
车?
囡囡有救了!
两个想法不分前后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。
可是我的脸上还来不及浮现笑容,那辆车就直接将我跟囡囡撞飞。
紧接着如同一匹奔驰的骏马,快速的驶过了这条路。
我的身躯就像是残破的抹布,浑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半点的力气。
而囡囡躺在我的不远处,没有动静,毫无声息。
天色太暗,我分不清地面上的是水还是我们两个流出来的血。
我想要爬过去抱住囡囡,可就连微微张嘴的动作都是那么的困难。
就在我的意识即将模糊之际,我的耳边突然间传来了人声。
“停停停,有人被车撞了。”
“不到五百米就是医院,应该还有救,快想法子救人。”
“没必要了,母子俩都没呼吸了......”
明明只差一点,我就能够带着囡囡找到医生。
可是,我死了......
和我的囡囡一起,死在医院不远处的公路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