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娘出身将军府,是受宠的小女儿。
我听人说,阿娘年轻时,也是红衣如火,纵马长安,快意恩仇的活泼小姑娘。
她总是有新奇点子。
一会儿做个肥皂,一会儿做块玻璃。
直到她救了受伤的四皇子,也就是我父皇。
她那时只是顺手,却没想到,四皇子伤好后,请先帝赐婚。
于是,一纸圣旨,阿娘懵懵懂懂,被一顶小轿抬进四皇子府中,做了侧福晋。
他们也过了一段恩爱时光。
我曾经在阿娘书房里见过画像,那时她与阿爹情浓,哪怕一个眼神,也看得出恩爱。
他们一起骑马打猎,一起读书画画。
阿娘女扮男装,两个人去逛上元灯会。
赢来的灯,还放在阿娘书房里。
被束之高阁,装在玻璃匣里。
后来,父皇登基那年,阿娘生了我。
那是阿娘最受宠的时候。
我有记忆时,父皇待阿娘普通平常百姓夫妻一样。
他为阿娘取字,唤她婉卿。
阿娘在无人时,叫父皇魏郎。
父皇为阿娘抱来一只小狗,弥补阿娘不能出宫的遗憾。
那年夏天,阿娘牵着我在院子里乘凉。
葡萄架下,她指着星星。
她说她告诉我一个秘密。
“阿娘其实是从天上来的,还记得天上的事。”
我傻乎乎抬头。
“那阿娘还会回到天上吗?”
阿娘怔怔地站在原地,好一会儿露出一个怅然若失地笑。
“回不去了。”
她故作轻松地刮了刮我的鼻子。
“这里也好,虽然没有天上自由,但是魏郎对我好,你又这么可爱。”
她笑着喃喃。
“这里也好。”
三岁的我不懂,只知道和小狗追着,笑着,闹成一团。
我五岁的时候,阿娘怀了第二个孩子。
那是个女孩儿。
和四弟一样,生出来,就没了气息。
生产前一天,阿娘喝了皇后的汤药。
她哭着趴在父皇怀里,要皇后还二妹妹的命。
父皇也哭了。
哭过之后,只是幽禁皇后一个月。
阿娘再闹,父皇就借口国务忙不再来。
而我去世的二妹妹,甚至没有名字。
就那样被匆忙地埋进了皇陵里。
五岁的我,被阿娘抱在怀里。
她哭了最后一夜,擦干眼泪,给父皇送了她拿手的炸鸡和蛋糕。
父皇当夜就来了。
他们又和好了。
早晨我给父皇请安,他看着桌子上的炸鸡和蛋糕,轻轻转了转扳指。
“这些吃食虽好,可是吃多了也腻,婉卿明日不要再做了。”
阿娘嗔怪地拍了拍他。
“我偏不。”
父皇没生气,还笑着刮了刮阿娘的鼻子。
我问阿娘,不生气了吗?
阿娘说她爱父皇。
“我必须,爱你父皇。”
一年后,阿娘又怀孕了。